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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不了的进京证,回不去的四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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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通左腾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21:48,此时他刚刚下班,回到位于长沙西湖公园附近的家。

今天是左腾离开北京的第95天。

“怀念在北京的生活吗?”我忍不住问他。

“偶尔会想,但不至于‘怀念’那么矫情。在哪里不是做社畜讨生活。”听起来,这个28岁的大男生心态豁达。

95天前的7月28日,他打包完毕自己在北京的所有行李,离开了这座生活了整整10年的城市,一个人开车,回到了老家长沙。

他回家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11月1日(也就是今天)起,北京市将施行被喻为“史上最严”的限行。

它将限制外埠车辆(外地牌照)办理进京证的次数,规定每个外牌每年最多办理12次进京证,每次有效期最长为7天,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外牌车一年最多只能在北京市主要路段行驶84天。

而且,所谓的主要路段限行区域,由原来的五环以内道路(不含五环主路)延伸至了六环内含通州区全域(不含高速公路主路)。

留给外地牌照的时间和空间,开始少得可怜。

但左腾不想地铁上班,“上班已经很熬人了,我一般五天有三天都加班,而且我习惯开车了,挤不动地铁。离开也是没办法,我住姚家园,公司在亦庄,你觉得我如果不开车还能怎么走?地铁至少换乘两次吧,1个半小时要的,开车因为我不用走市中心,所以晚点出门有时候1个小时就够。”

“关键是心情,就觉得自己本来就紧绷的生活又被挤压了,摇号三年摇不到,现在为什么连出门都要这么憋屈?这种感觉你明白吗?”

我想我明白,前两年在上海拍牌拍不到的时候,我也有过类似的心情。

只是很快,随之而来的插电混动车型拯救了我。可在北京,插电混动不送牌照,纯电动牌照同样一牌难求,于是,在左腾出任裁判的这场“十年北京”与“一纸禁令”的博弈上,赢的是后者。

左腾是个相对理性的年轻人,尽管有不服和不舍,但他并没有把这次回家全部怪罪到牌照身上,“不能说我就是因为没京牌才回来,只能说这是个刺激因素。我从去年就有回家的想法了,我妈也一直在催我,但就是还有点不舍得,很多朋友在,也还想闯闯,但11月越临近,我就越有种危机感,有点暗示吧,暗示自己可能真的不适合北京,不属于那里,就决定赶紧找工作,回家了。”

我问左腾在家里的三个月过得怎么样,他的回答听起来也没有很轻松,“现在也很累啊,看我这不是也刚下班么,但是至少我能一屁股坐下,不受限制地开车回家。”

左腾并不是第一个被“进京证”政策吓退的年轻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几乎每天,都有和左腾类似经历的北漂正在家里收拾衣服、打包行李,准备离开北京。

“北漂”五年的王蒙也是其中之一。

但与左腾选择把爱车开回长沙所不同的是,王蒙选择了把车卖掉,轻装回家。

“四年的迈腾,车况没有任何问题,买的时候裸车18万多,现在卖出去不到八万,血亏。”说起自己卖了多少钱,王蒙语气里全是不满。

“人家车贩子说了,如果不是这波外牌限制政策,10万出头其实没问题。”

随后我帮王蒙在二手车网站查询了价格,优信二手车上王蒙的同款迈腾卖车成交价约在10~13万元不等,瓜子二手车的价格区间也同样如此。

但王蒙当时没想这么多,还是选择了直接找二手车商,“他们态度非常强硬,就一句话,现在北京都这个价,不卖就算了。”

后来王蒙也通过朋友打听了几个相熟的二手车商报价,得到的结果大同小异,“只要挂着外地牌,在北京就给你压价,都知道你急着卖,没办法。”

我问王蒙为什么不干脆开到外地搞定,王蒙对这个想法流露出了不耐烦,“哪有时间跑到外面,自己一摊子事儿,而且外面人生地不熟,一两天说不定还找不到合适的买家,不想费这些劲了。人都要走了,轻松点儿吧。”

“车贩子也说自己日子难过,说现在二手生意不好做,就指着这一茬赚了。”让王蒙哭笑不得的是,成交之后,二手车商反过来跟他哭诉了一番委屈。

与王蒙有着类似经历的外牌车主很多,河北人张希希也是一个,但最终,由于手上那辆捷达只被给出了3万多元的报价,他选择还是把车开回老家,“凑合着玩也比只能换个新款手包要划算吧”。

对于王蒙和张希希来说,这样的撤退并不算圆满,“走都走了,还非要吸干我们最后一滴血”,而且好像,“开着京牌的哪怕是外地人都没法和我们产生一点同理心”,“好像堵车都怪我咯”,从计划回家,到开始卖车、开始退租,每一步,周围人的举动“都好像在欢送我们离开”。

越到最后,王蒙越觉得,这不是他应该在的城市。

左腾和王蒙们并不是孤单的存在,但放在将近100万的外牌队伍里,选择离京回家乡的,其实只是一小部分。

10月26日上午,北京小客车指标办公布了今年第5期摇号的基数序号总数,本期普通小客车指标约为2679人抢一个,相比上一期的约2622人抢一个,中签难度再创历史新高。

更多的外牌用户,还是选择留在北京,加入或继续“留任”摇号大军。

在他们身上,一边是摇号,一边是等待号牌的途中,发生的各种“生而坎坷”的故事。

小包算是其中态度最佛系的一个,“就不开了呗”,他回答得很轻松,“还打算买辆小摩托,一边摇号一边开摩托”。

通常来说,小摩托的意思就是酷似摩托车的中高端电瓶车,因为京A摩托车牌照已经贵出了天际,而京B摩托牌,进不了四环。

小包的心情目前还并未受到进京证限制的影响,这些外牌车主已经算得很清楚,“因为进京证是按自然年算的嘛,今年还剩61天,也就是说只要无缝衔接办理进京证,9次进京证能用63天,就绝对没问题。2019还能浪着过日子。”

从小包的说话情绪里,你体会不到什么苦大仇深,唯一好像刺中了他心脏的场景,是在说起摇号经历的时候。小包在过去几年里摇了两年的燃油牌,一年前选择改成排队新能源牌照,“现在要排到2022年”,“可以骂街么?”小包最后又补了一句。

然而,其实这个时间对大多数正在排队新能源牌照的人来说,还是个值得羡慕的年份数字。

“骂街”的小包至少同时也是充满希望的小包,而更多后来的觉醒者,现在排队新能源牌照,已经排到了9年之后。

而9年之后,他们之中的所有人,还真的都在北京吗?

这是一个“不管了 先上车再说”的魔幻存在。

等待的时间里,租车牌,成了最常见的车主上路方式。

摇号两年的李青云租用的是亲戚的牌照,签订好协议,完成车辆过户,一年1.5万元。

找亲朋好友——这也是现在外牌车主会首先尝试的租牌方式,“这样保险嘛,找中介还是会怕跑路,不太敢,知根知底的、朋友介绍朋友的,这种最放心。”

但他们在面对公司客户时通常会开出较高的价钱,李青云所在的公司就有几辆外地牌照公车,已经从现在开始了租牌生活,“比我们贵一些,一年2万,其实几个月前还是1万出头差不多,最近一直在涨。”

但倘若亲密关系链条里没有可以租到京牌的渠道,人们就只能选择通过中介。

交易京牌的中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找,我是经历了中间三层关系才找到了一个从中介公司租赁京牌的年轻人张巍,他告诉我,这家中介也是在他家租过京牌的朋友推荐的,“听说百度直接搜出来的很多都不靠谱,还是找了朋友问”,而且“不只我们要鉴别中介,中介还要考察我们”,因为“朋友说他们也担心你拿他们的牌照去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情,被抓了连带上他们就完了”。

后来我问他租车牌花了多少钱,他告诉我:“我租的是1万9,还付了5%的中介费,950,比较贵,因为我只签了一年合同。万一明年我摇到号了或者跑去上海了呢,不敢租太久,只能一年一年地签。但如果起租年限高,价格会阶梯式减价,两年租金每年1万8,3年每年1万5,5年每年1万2,20年一共18万,20年就相当于直接买断了,这牌实际上就是你的了。”

为了一块并不属于自己的铁皮,这些年轻人要每月额外拿出1583元,供养之。

“是啊,还有用车成本、小区停车费、公司停车费,每个月工资没多少,全砸它身上了。”他们一边痛恨着高昂的京牌汽车使用价格,一边却又不让问为什么一定要开车,“行驶开车权利再怎么也不是错吧”。

我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很好奇这些出租中介的车牌来源,张巍们也是,但中介对其来源三缄其口,“只会一个劲儿地说放心”,不过张巍此前听朋友说,“很多都是从离京的外地人手里弄过来的”。至于是通过某种方式变相买卖成功还是仍旧以车牌车主的名义租出去,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我问张巍后不后悔当年没有排队新能源,张巍给出的回答倒是有些意外:“不后悔,因为我去年才来北京。”

“谁知道我一来就出了限牌新政策。”

张巍来京时间不过短短一年,却已经听过了很多关于车牌的故事,“你知道吗?为了买牌连假结婚的都有。听说原来一个月就能完成过户,但现在没这么容易了,操作时间长,收费好像也上20万了。”

我说我不知道,但可以想象,因为每当一项政策收紧,随之而来的对策总是比限制要多。

即便没有更严的“限牌令”出台,我相信活跃在市场上的京牌交易,也不比现在少很多,无非是价格和频率不同而已。

比如此前我就在报道中看到过,因为送蓝牌,所以现在北京郊区的老百姓有喜欢上皮卡和“货车”的趋势。

皮卡自不用说,“货车”指的不是我们脑海里那种日常大货车,而是酷似乘用车的一种,比如欧尚轻型货车版X70A。它和欧尚乘用车版X70A的尺寸大小、发动机都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后窗改为了盲窗,后排座椅改成了货仓。

而只要再自己改回来,一般上路很难被发现。

我把这个方法说给了张巍,张巍很疑惑地问我:“为什么我们需要为了开车做到这种程度?我没法接受开着货车上路的自己。如果非得开这种车才能在北京生活,我宁愿走。”

“不是歧视,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儿,上这么多年学结果成了货车司机,我就会这样觉得。”

后来我又问了两个在北京工作了五年以上的“北漂”,“你们支持这么严的限牌吗?”。他们不是北京人,也还没有自己的房子,与这些外牌车主唯一的区别,就是有辆京牌车。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的回答,全部是支持。因为他们觉得这会多多少少改善北京现在糟糕的交通环境,“知道堵车不是他们的错,是道路规划的锅,但车流能更少,总是好的”。

写完这篇文章后,我把听说到的这些杂七杂八的方法发给了左腾,我问他如果当时这些方法你都能用,还会想回老家吗?

左腾说他没法假设这些可能,但是“如果你知道工作那几年每次为了办进京证,我都要跑多远的路,还有好多次因为在外面玩忘了,所以只能打车到几十公里外的服务站办进京证,好几次还要排队到凌晨,你就可以想象我看到新政策时候的心情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连一百块都不给我。”

“十年北京,真的没什么怀念的嘛?”我还是想试探一下。

“嗯,非要说的话,和前女友经常吃夜宵的楼下那家烧烤店,不好吃,但偶尔怀念它。”

“那如果前女友想和你复合,希望你回北京,你会回吗?”“不会,回不去了。”

来源:autocarweek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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