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2014年UC整体并入阿里开始，俞永福和何小鹏的去留就成为一个很大的变量。出乎大部分人的预料，此后三年，他们在阿里内部获得了巨大的空间，为阿里向移动互联网转型而奋力拼搏，成绩斐然。

他们是坐着移动互联网火箭蹿升一代的典型代表。在他们联手掌舵UC的八年里，用户规模突破6亿，市值突破40亿美元，市场占有率突破50%，成为手机浏览器市场无可争议的第一名。当阿里最终以43.5亿美元整体并购UC时，俞永福38岁，何小鹏只有37岁。

就在那一年，小鹏汽车诞生。                        

小鹏汽车董事长 何小鹏

最难忘的一刻

庞义成：从阿里出来正式开始做这一件事，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先从一个小点聊起吧，过去这一年里，最让你觉得幸福的一刻是什么？或者是难忘的一刻。

何小鹏：我觉得第一件事情就是我的小孩出生，2月16号。出生之后，大概在半个小时，我第一次抱他。然后接了一个电话，一个坏朋友，忽悠我做汽车做出行。

那时候他忽悠我，就是小朋友，以后等他长大了，他会干什么？所以当时一下子给我感觉爸爸该去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去让我们的家有一些可以回忆的故事，我觉得那一下子对我很强烈的（感觉）。

庞义成：2月16号孩子出生半个小时后的这个电话，唤醒了某些东西，让你作出一个重要的决定。你决定离开了，来全心的做这件事情？

何小鹏：当时没有考虑做整车还是什么，就是一定要做一些不同的事情，也许在阿里，也许在阿里之外，因为阿里毕竟非常大。

然后一直到5月份，我才作出了这个决定（离开阿里），因为中间我有经历过思考，然后跟少数的朋友去沟通，来沟通他们对行业未来的一些看法。

庞义成：这个决定的过程里，做了哪些思考？

何小鹏： 我找了雷军，针对硬件的未来，雷总给了我很多的建议。当然也找了我的好兄弟俞永福，去了解他对未来的看法。

最重要的思考，首先是应不应该做这个点（车），其次是应该做什么样的点，第三是在这样的变化下，我可能会面临哪些核心的问题和挑战。

庞义成：应不应该做车，这是最重要的思考。能不能具体说一下？

何小鹏：出行现在有一个变化，这个变化和我们经历过的移动互联网13年过程（很像），这真的很像当时的手机，就是苹果、谷歌它们起来在改变的情况。

未来从出行工具到出行内容，到出行生态，到新的场景连接，会有一个巨大的进化，但是这个进化比较慢，所以我们还是觉得有可能性去改变。

我想做，我有能力做，我知道大概的情况，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

庞义成：ok，路径，这是一个很好的点，你的路径是什么？

何小鹏：电动车显然不是未来的交通工具，但是电动车可能是未来交通工具的一个部分，所以我在这个点想得比较简单，就是小鹏汽车会担当这个，把产品如何做好，第二个把服务体系做好，第三个搭建一个生态体系。

第一句话是要懂车，我们要懂车上的现状如何，我们要知道车上未来可能要发生的变化，我们要基础打好，比如说互联网，比如说充电体系，这都是指向未来的。

小鹏汽车的愿景包括出行，我觉得这都是第二步和第三步去做的，这个非常简单。但是第一步是最不简单的事情。

未来大约几年分步地实现，但是第一步我们要走制造，第二步我们要走互联网造车，第三步我们要走新的销售和服务体系，然后我们要用中国制造和互联网把它们运营和连接起来。我们要把这几个概念融合在一起，很少会有OEM厂商会把这四个事串起来去做。

庞义成：你的同行，比如说蔚来、比如说车和家，也都在这个方向做一些探索。你们思考的方向和企业构建的方式是不是类似，还是说你觉得你们之间是有区别的？

何小鹏：如果这三个来看的话，我觉得我跟李想和李斌从长期策略来看是比较接近的。

沿着这一条线，我们这三家企业，都期望能够在一个变革的时代做出一些事情，对于互联网公司，我们都足够重视用户体验。

但是也有不同，我上次跟李想谈过，从现在来看，我从小型SUV入手，他从SEV入手，这两条路径是不同的，这两条路径所获取的用户也肯定有很大的差异，所以用户不同，获得的data也有很大的差异。

因此，那当然从设计、生产、销售、到服务体系都不同了。

足够的规模，足够的data

庞义成：今年到明年，一批车会陆续上市。但是大家的定位确实还是有所不同，小鹏汽车的定位是什么？

何小鹏：小鹏汽车核心的定位，第一个是有年轻科技心态的，我的优先策略是新型科技；第二点，小鹏汽车在一开始定义有两种路径，第一个就是特别贵的车我们会避免，因为需要有足够的规模才会有足够的data，从数据角度来看，价格是很大的事情。

第二个，低价低品质的车不做，所以你会看到，小鹏汽车是年轻科技心态的定位，价位是中等的，然后我们期望在这里面会做出不同的车型，但是都会有一个特质，互联网、自动驾驶、电动，这三点都要具备。

我看到一个现象，很多人都做智能网联，但实际上我认为他们的车一点智能网联都没有。非常简单的一个逻辑就是说，到底有多少用户每天用了他们的智能网联的功能，那一功能是什么，它如何迭代、它如何成长，实际上他们都不去想这个问题。

庞义成：足够的规模，足够的data，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说data这个词了。我理解，你所说的data肯定不仅仅是车辆本身的数据，也包括用户行为的数据。如果说现在看到的这些智能网联并不是真正的智能网联，能不能描述一下，小鹏的智能网联能够呈现给用户是什么样的体验，请描述一个场景。

何小鹏：我讲一个场景，关于智能停车。不同的车厂，比如说特斯拉、奔驰、宝马都具备这些功能。但是我觉得效果非常的不好。

第一，它出现的场景，可能有1%到5%。第二，要激活这个场景，非常复杂。第三，这个场景出现的问题特别多。所以你会发现，基本上开这三款车的没有人用这个自动泊车功能。

当每天有15%的人会用你的这个功能，你才会觉得这个功能是一个有价值的功能，你做的不错。

小鹏自动泊车，我要能够涉及绝大部分的场景，我要能够定位出周边是有一个还是几个停车位，我能去选择我停哪边，能够基本泊进去。我不管是在车上还是车下，都能够泊进去。

虽然不一定在我们马上要发布的车里100%全部做进去，但是我们会把整个硬件放进去，我们可以了解用户哪些泊车不成功，为什么不成功，把这些数据找到之后，我们把它优化升级。

对这样一个点，没有人做到。非常多的人告诉我说，2019年、2020年、2021年会全自动驾驶，就这样一个点都没做好，你怎么做到全自动驾驶？

就这一个点要做好，对车的改造，是非常不容易的。眼睛、耳朵、小脑和云端的大脑该怎么配合，整车跟系统的线控该怎么去调节，刹车体系如何保证万无一失，报警系统跟能源交互系统，该怎么去控制。

所以从互联网角度来看，汽车上面有非常多的智能网联的功能，目前还都停留在概念阶段。就说每天用户会用你的功能，有没有15%的概率？这是一个非常明确的思路，15%、5%、1%、千分之五，这里面是四个档次，该怎么去应用，该怎么去迭代它，涉及到企业的组织、基因、数据、体系、模式，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情况，今天我们在学习。

庞义成：非常好。既然它能够自动泊车，它肯定也能自动找人对吗？

比如说咱俩到楼下，那个车可以自动过来找人，能够做到吗？

何小鹏：我觉得自动泊车和自动找人，是两个事情，复杂度很高。自动找人，小鹏汽车未来一定会做，在接下来一个策划里面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

假设，它想在一个小区内，做到车找人，它需要小区的云端，去调度它。调度它往哪开，往哪停，怎么自动充电，怎么自动出来。中间碰到修路怎么办，碰到小朋友们在小区里玩，半天都不走，又该怎么办。这里面它一定是大脑加小脑联合作用，也就是车的计算单元跟神经网络系统协调工作。

极致的想法做不出极致的东西

庞义成：有意思。虽然你是产品经理出身，但实际上你并没有做硬件产品的经历，会碰到哪些挑战？

何小鹏：极致的想法做不出极致的东西。因为你原来极致的想法，是错误的。做一个硬件需要有平衡。做一个互联网，它没有从一件生产到一百件生产的难度，它没有，因为它的数字，它100%保证你完全复制，它不会有安全的问题，它做得不好你可以升级，所以它可以不断优化。

但是你必须要做出一些大胆的判断，就像当年特斯拉的马斯克，我们现在看，他在当年用18650电池，绝对是一个极其大的挑战，对不对？他最后走通了，但是很多人没有看到他背后，没有走通的多少。所以你如何去平衡，你不去大胆创新，你不可能做出惊艳。你大胆创新，你有可能就挂了。这是个斗争的过程。

庞义成：这个斗争的过程是很痛苦的，为什么要自找苦吃？你在数字世界里，单兵突击，可以做最极致的互联网产品，一样可以改变世界。

何小鹏：每个人都想挑战一下自己。我觉得互联网真正的价值是在改变我们的生活。而现实世界跟虚拟世界结合，才是真正的世界。

最开始的时候互联网是解决什么？是把线下的东西放到线上去，后来变成了争抢，后来变成了取代。我相信，在未来，线上跟线下的融合，是巨大的趋势。

三年前投资小鹏汽车的时候，有一个非常基础的判断，在未来我们的家就是车，未来的车里提供机器人。我问，为什么汽车不能站起来停，就像一个变形金刚一样?

庞义成：对，收起来的。

何小鹏：我觉得在未来一定可以做到。再过20年，互联网是基础能力。今天我们非常幸运的是，在这个浪尖上，多走了几年。

然后我们带着这个思维，谦虚的学习，我们觉得会有一些企业能够做出来完全不同的东西。

你一定要融到很多钱

庞义成：在这个过程里，雷军应该对你是有帮助的，因为他比你更早从软件进入到硬件。他给的建议里，你觉得哪个是最重要的？

何小鹏：都很重要，第一种你听得懂，第二种你是听不懂，但是你可能过了这个阶段，慢慢就会理解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你必须要有一个平台去实践它，否则你听不懂还是听不懂。

雷总给我的第一个建议就是说你一定要融到很多钱，才有可能把这个事情做成。

就在此前三年前，我去了观致一趟，去向他们学习，他们透露说融资到100个亿，当时觉得震惊。在互联网领域13年，我们一共融资了10个亿。

随着我在这个汽车行业越进来越进来，我发现，怪不得要两百亿，怪不得要三百亿甚至以上，才有可能把我们的梦想实现。

所以，如果不经历这个过程，你是很难理解（雷军的建议）的。把一台车造出来，跟把车量产，跟变成有竞争力的、有优势的、有壁垒的企业，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庞义成：真的是需要很多钱，需要很多年，需要很多优秀的人才聚合在一起才能够做的。那你觉得这是不是你们这些互联网的人的优势，你们更懂得怎么跟资本对话？

何小鹏：这是其中之一的优势，实际上我今天在一个跨界融合的公司里面，没有谁是有经验的。所以拼的是原来固有的优势，拼的是学习的能力，反正两点都要有。

庞义成：我能不能这么理解，说到比较优势，第一个就是你有钱，第二个就是你的“进化”速度快，因为你更愿意交叉融合的去学习。

何小鹏：我觉得我的优势挺多的。

庞义成：看来我说少了？

何小鹏：我觉得你讲的这两点都是我的优势，除此之外，造车是一个复杂性非常高的一个事情，所以没有做过一家比较大的企业的人把持不住，以前我们花了10年的时间做到了这件事情，然后花了3年的时间在阿里巴巴内部通过流转做到一万多人。

绝大部分的人没有（这样的）经历。大部分的企业最后没有做成是因为自身的管理跟自身的成长的匹配出现了问题，而不是行业的变化和竞争的问题。

所以企业的管理这是第三个优势，在互联网领域，我做过一家一年收入100亿的大公司。

第四个优势，就是我们在产品上面有很多的思维，和对用户的理解，对于未来产品的迭代，对于未来数据的构想。在原来UC里面我对数据的理解就不深，但我在阿里巴巴里面对数据的理解非常深。没有去经历过这个时代的人，是看不到的。

还有一点优势，就是国际化，我差不多做了十年。

最后一个优势，就是过去十几年我们买过很多家公司，也被人买过，这些经验，对于将来快速的整合很有帮助。

两大挑战：团队和品质

庞义成：你进入以后，给小鹏汽车带来了什么改变？

何小鹏：太多了。首先就是战略确定，其次是钱从哪儿来？钱怎么挣？第三个组织该怎么建设？公司的文化是什么？要怎么管理？第四个就是整个公司需要运营，运营也包括了产品要怎么去做？第二代产品怎么去思考，怎么去控制这个过程等等。

也做了非常多的具体的事情，第一个就是融资，在未来的两个月，我们会宣布一些消息。第二个就是搭两个班子。柳传志的定战略搭班子带队伍的发言，这个我觉得非常地经典。另外在队伍里面也会做一部分分工，比如互联网，我可能会开会多一点。我不擅长的，比如说汽车，可能就会让夏珩，何涛、Jack 徐来做。所以如何去磨合，把双方的思想给拉通，这都是我在做的。

庞义成：能不能介绍一下你们的团队？

何小鹏：我们的核心团队会逐步介绍出来，我首先要有一组最强劲的核心班组。比如说夏珩，比如说我们在营销体系，在自动驾驶体系、在互联网体系、在财务体系、在政府关系体系、在人力资源体系等。这样的一个班子，目前来说已经基本上完成。

在下面，我们会搭一个VP级别的班组，来自于不同汽车企业里面的不同专业线的总工、副院长或者是好的部长这个级别的；来自于互联网、来自于自动驾驶的公司里总监和副总裁的这个级别的。目前这一块进展还行。

再下面的班底目前有很大的压力，如何打造核心骨干、中层管理这一块，还需要非常非常多的磨合，有很多人一过来，他们会发现这里面的变化太大。

举一个例子，昨天我跟一个朋友聊，我说小鹏汽车可能下个月要录用100人，这对于一个年初才100多人的公司，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两个月以前，北京公司有一个新员工入职，他问一个老员工，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公司的情况，老员工说没问题，我一定会好好教你，我来了几个小时了（笑）。

庞义成：但是我认为这个挑战对你来说不大，因为你过去经历过。

何小鹏：我没有经历过。过去（UC）我们最开始的创始团队5个人做到3000人的时候，花了9年的时间。

庞义成：但是你有做并购呀。

何小鹏：我们有一些并购，但是也不同。起初是我们有一千人的时候，去并购一个一百人的公司。后来是四千人跟另外一个四千人，比如高德是四千人，我们（UC）当时是四千人，后来又加入一个优酷土豆也是四千人，这三家四千人的公司堆在一起。总体来说，它是一个有序的增长。

所以今天的挑战在于从100个人到1000人一年，从1000人到2000人一年，从2000人到大几千人又一年，这个成长的压力是巨大的。因为原来你是有传帮带的，现在你没有传帮带了。原来你会建立一些教材去教他，但是现在你可能系统还没有建好。等到建好了，因为太快了它又要换掉了，所以该怎么去面临这个挑战。

有人觉得团队越大越强，但是这样不对。团队越大往往越弱，团队越大成本越高，效率越低，分工越不清晰，扯皮的事情越多。

所以这一个点，文化如何建好，体系如何建好，是我们未来完成了0到1之后能够走得多远飞得多高的核心问题，所以我非常非常的担心，以后要花非常多的力气去做这个事情。

庞义成：无论怎样，最核心的还是你选择的这几位合伙人，他们应该是和你志同道合，同样价值观，同样方法论的。

何小鹏：这需要磨合。核心的点，就是赢在格局，脑部。输在细节，腰部。腰部不行，全挂了。

庞义成：是，我理解了。你说的这个挑战还是建立在你曾经的自信上面，就是你曾经管过上万人的团队，对吧？

何小鹏：但是我一样觉得是巨大的挑战。

庞义成：我相信你是真诚的。

何小鹏：对，我觉得是。我的两大挑战，这是第一个。

庞义成：两大挑战，一个是团队，第二个是什么？

何小鹏：品质。

庞义成：产品品质？

何小鹏：品质实际上是很多的，从外面来说看不到或者是看得不真切。但是从长线来看，如果一家公司品质不好，这是完全不行的。并且这个品质和原来互联网的品质要求不一样，体系也不一样，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小鹏汽车智能网联科技产业园（肇庆基地）效果图

万事皆有可能

庞义成：的确，对品质的理解和控制，需要不同的团队和不同的人配合才能做到。融资对你来说是不是挑战？

何小鹏：起码目前不是。今年融资对我没有挑战。明年融资可能对我挑战不太大，后年对我有挑战。

庞义成：ok。

何小鹏：所以很快我们会加入新的伙伴，帮我融资，后年的融资由他带，加上我，加上我们的团队，我觉得挑战就会小。核心的一个逻辑，就是汽车企业融资和互联网融资不一样，你不能都用股权融资。

你融300亿人民币进来，你还剩多少股权，对不对？那么你怎么能够控制公司的经营，你可以把股份分出去，但是经营你要控制，这些都要有方法论。

庞义成：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腾讯给蔚来投资了，然后百度给威马也投了钱。你从阿里出来，那自然大家就会想，是不是阿里会给小鹏投资？你觉得小鹏将来会被贴上阿里系的标签吗？

何小鹏：这个等我们宣布的时候，再来看吧。

庞义成：万事皆有可能，是吧？

何小鹏：对，万事都有可能。今天在新的智能制造行业，我觉得没有像互联网行业有赢者通吃的情况，我们跟谁都会合作，跟阿里会合作，跟腾讯也在合作。

标签都是行业给你打的，合作的角度应该是共赢的，因为这个领域我觉得（竞争）还早呢。从创业的角度来看，是一起做一个事情能够把这个事情做得很好，心态要开放。

庞义成：我们谈到你从一个软件的产品经理，转变成一个融合软件和硬件的产品经理。

何小鹏：超级产品经理。

庞义成：对，超级产品经理，这个我想听听，你怎么理解？

何小鹏：在互联网领域，做到一定规模产品的老大都会叫做超级产品经理，但是在互联网领域没有规模生产和制造的过程，没有材料和良品率的问题，它没有消耗，它没有售后和服务体系。它直接从设计、研发就到了分发和运营。

传统汽车领域的更新迭代非常困难，因为汽车的设计、供应链、制造、品牌、销售、售后过去都比较封闭。

很多车企有两点没有解决，第一个没有一个人网罗全局，把所有的这样事情串联好。这个人的power要很高，能力要很复合。同时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没有人去把data用起来，怎么分层数据，怎么去观察数据，怎么去使用数据。所以说老实话，目前在中国的汽车领域，把这些全割裂了。一旦割裂不可迭代，一旦割裂不可演化。

庞义成：所以你的定位，就是要做一个汽车领域的超级产品经理。

何小鹏：当然，这是我的梦想。

庞义成：那你会把多少精力放在这个事上？

何小鹏：我现在会放一部分，因为现在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刚才我讲了两件。我先从战略上进去，做一些我擅长的东西，多听多想找问题。 

我们希望成为一个最大的变量

庞义成：非常的幸运，你们这一波人，因为移动互联网高速的发展，受到了优秀的训练，使你们获得了很好的眼光，也培养了你们的自信。有没有想过十年以后，你是什么样子，小鹏汽车是什么样子？

何小鹏：十年以后的我，老了（笑）。十年以后的小鹏，我相信会很大。

十年以后的出行，跟今天的出行完全不一样。我一直认为2020年才是互联网造车的元年。2018年大家只是有东西出街了，但是到2020年才是第一次看到谁好谁不好，有没有一定的规模。所以2020年我觉得可以看一看，十年后，可能在2025年会看的清楚一些。

庞义成：所以你至少做了十年准备，对吗？

何小鹏：是的。

庞义成：到2020年的时候，这个市场的玩家就不止现在这些了，大量的外资品牌会进来，你觉得和他们同场竞技会有什么不同吗？

何小鹏：我觉得有也没有。为什么有呢？就是你会看到有很多不同的科技，不同的造型，不同的品牌的产品出现。我觉得没有，就是说我会找到自己的核心点。

在互联网竞争里，通常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慢鱼，本土鱼吃外来鱼。海外的公司响应速度一定是慢的，也很难把服务本地化，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未来的交通工具和出行方式，大家都在探索，这是一个全新的赛道。

庞义成：其实大家是平等的，也许你还更有优势？

何小鹏：可能有，可能没有。但是在这个赛道里面你要有很多基础，你要懂硬件，你不懂，没有机会。懂不懂科技？不懂，没有机会。有没有足够的钱？没有钱，没有机会。反应速度快不快？不快，没有机会。创新的过程就像一个剧变，才会产生巨大的变量，我们希望成为一个最大的变量。

庞义成：最后一个问题，你曾经说，一定要打造一个生态，才能够赢得这场竞争。你理解的生态是什么？

何小鹏：可能是一种方式吧，我举一个例子，从互联网来看，生态是比较简单的几句话，第一个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这怎么理解？

我们完整回忆一下，现在公司可以分为四个核心环节，第一个环节流量从哪儿来，第二个环节内容或者消费服务网络，第三个环节钱从哪儿来，第四个环节数据怎么循环起来。

在线上你可以看到一个非常简单的逻辑，我把流量做好，我把钱的方式做好，我把数据流量循环用好，说白了，就是我搭台子你唱戏。

我搭好了台子，你们自己来赚钱，你们至于做什么样的生意，提供什么样的内容，是卖白酒就是卖手工品，是卖服务的还是卖产品的，我不在意。我帮助你们更容易成功，而你们成功每人给我分一点，这就是生态。

苹果App store，把生态搭好，所有的人进去开发，因为开发更多的内容，所以苹果更好卖了，因为苹果更好卖了，所以他们才赚得到钱，这是一个互相促进的事。生态最后是影响了非常多的人跟随着你一起来做。

从未来看，无论是阿里还是腾讯都在搭建自己的生态。将来在车的生态上也会有蛮多的机会，如何数字化，如何商业化，如何把流量做得不一样，如何让别人在你的平台上共赢。现在就应该知道什么是你的核心，什么不是核心，什么是你的战略，什么是你的战术。

庞义成：这是一个非常宏大的构想，你要做的是整个出行，而不仅仅是造车。

何小鹏：可能，不一定是造车。   

备注：本文根据视频访问素材改编，有删节，文字未经受访人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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